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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小说网 dingdianbook.com,青城十九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话说众人议定之后,便欲辞别。冷青虹、桑桓、陈嫣三人惜别情殷,再三苦留了一日,到了次日傍晚才起身。石玉珠因阿莽初愈神弱,身是凡体,人又生得过于长大,有这好地方,恰可安置,反正不久归来,索性连胜男也一起留下,以便早去早回,免得累赘。冷、桑二人也因阿莽出力受伤,正不过意,一口喜诺。四外禁制已撤,毫无阻滞,石玉珠、吕灵姑、裘元、虞舜华、南绮一行五人,自含青阁平台上飞起,晃眼便飞出山去。少了两个凡人随行,五人俱想早点将事办完回转,飞行更速,飞不多时,便人了南山地界。空中凭眺,月光之下,四望丛山杂杏,林莽盖地,不时只见猛兽成群作队在下面往来窜伏,回环数千里,更见不到一处山寨墟落。

    石玉珠知道山人最喜月亮,这等月明之夜,山中居民定必成群出来,吹奏芦笙,乱击铜鼓,寨舞赶郎为乐。二妖童既以惑人为事,又会一些妖法,藏伏之地许在深山居民聚集之地,众人飞得又高又快,难保不会错过。好在网无人迹,便令众人将遁光放低一些,贴着山皮飞行。裘元笑道:“山有这么多,知道哪里是妖童藏伏之所?又是深夜,他如藏在山洞里头,不错过了么?”石玉珠道:“这一带都是南山,东边一带便是我们来路,云龙山的支脉一直伸到滇、缅交界蛮域之中。我意原因月白风清之夜,山民多喜出来寨舞,许能访查出一点踪迹,不想如此荒凉。现打算照直飞行,越过前面哀牢山,过了红河,再绕飞到滇、缅交界云龙山边一带山墟之中降下,那时天已大明,易于访查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俱不识路,自惟石玉珠马首是瞻,一路飞行,不觉到了滇、缅交界之处。正打算沿着红河往有人烟的蛮域中飞去,忽见前面高峰刺天,瘴风四起,形势异常险恶。便把遁光升高,飞越过去一看,峰后又是一片溪谷,当中盆地上有大石台,四外丛林密莽中隐隐有炊烟浮动,山崖坡涧之间不时发现山民所居的竹楼芦舍,而来路一段境极荒凉,气候也不好,知是山中土著聚居的墟寨,与玉花姊妹所说之地一东一南虽不甚合,但是土著这么多,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,便留了心。

    众人正将飞行放缓,留神往下查看,忽见右侧一片极茂密的橡树林中走出一队披发文身,头插鸟羽,手执长矛的土著。当头四人,长矛插在肩上,分抬着两个长约丈许的号筒,在前引导。这队土著共有三百多个,内中还有一些抬有大鼓,手持乐器的。俱都生得奇形怪状,装束诡异,行走却甚迟缓。后面督队的是一个身体瘦小,满头乱发披拂,形如野兽的男巫,一手持着一根粗如人臂的白骨,一手摇着串铃,时前时后,时左时右,时而口中怪啸连声,瞪目乱蹦,时而将身倒立,旋转如风。随在土著之后做作了一阵,倏地一声极尖厉的长啸,猛旋转身,弩箭脱弦般往来路林中如飞射出,一时更不再出。

    前行众上著直如例有文章,并无一人回顾,依旧缓步前行,往当中石台上走去。众上著到后,为首四人,分两人一面,各抬着那长号筒左右排立。抬鼓的几个,也将三面大约方丈的皮鼓架好,余人也各分排排列,似要举行什么大典,神气甚是严肃。中有十余人,各持利斧,跑到台侧密林之内,一会工夫,砍了许多木柴树枝到来,堆在台的中心。

    石玉珠见闻最多,看出那是土著要用活人祭祀妖神,便令众人停飞,暂隐密云之中,如若害人,便下去救援。因知那督队土著妖巫惯用邪术惑人,权力最大,橡树林内树枝繁茂,绿森森一片,看不到底,必还有些花样。正待隐身飞入林内探看,土著忽将号筒吹响,声如牛吼,洪亮非常。同时又将皮鼓敲打,嘭嘭之声振动山林。跟着四方八面的土著闻声蚁聚,蜂拥而来,到了台下,各自环绕拜伏在地。石玉珠略停了停,还未降落,先回林去的土著妖巫已二次走出,神情动作越类疯狂,面向林中来路倒退而出,跳跃倒立,进退回旋,转风车一般,通没丝毫宁息。一会,林枝动处,随着土著妖巫手舞足蹈,走出两只大白象。为首一只象背上坐着两个年约十六七,装束得半山民半汉族的少年。

    第二只象背上端坐着一个狮头虎面,身体奇胖,肩插幡幢,手执金钟的蛮僧。最奇的是,象前面竟有两个女子,吃蛮僧用一根细线套在头上,在地下行走,神情狼狈已极。

    众人俱是一双慧目,见象背少年不是土著打扮,早已心动。再一看这被擒二女竟是玉花姊妹,不由又惊又怒。裘元、南绮首先按捺不住,当时便要飞落。石玉珠忙止住道:

    “我看玉花姊妹已为妖僧邪法所制,前行必是漏网妖童无疑。蛮僧妖党甚多,不宜使其漏网。他既设下祭坛,必然还有许多做作,不必忙于一时,且把万全主意打好,再下不迟。”随令裘元、南绮和舜华分三面在空中隐身埋伏,堵截妖僧,以防漏网;令吕灵姑随定自己,一同相机下手。

    分配停当,石玉珠和吕灵姑便即隐去身形,往下略为降低,停住等候。一会,白象走上法台,蛮僧将手一指,玉花姊妹自往柴枝堆上走去。灵姑见玉花姊妹面容惨变,好似失了常度,好生怜惜。悄问:“别时毕真真、花奇曾允急难相助,如何不见到来?她二人也颇有本领,此时怎会神志昏迷,听人摆布?莫非失魂了么?”石玉珠悄答道:

    “我想她二人必是冷不防中了妖僧暗算,不及向毕、花二人告急,元神便受禁制,否则不会如此。看这情景,妖僧必有摄取生魂的镇物,但我细查未见,内中必有缘故。我们如不将镇物破去,妖僧再如逃走,追赶不上,她姊妹依然难救。适才我不令造次,便是为此。这事奇怪,也许还有同党和主持人未到,下手时,妖僧和二妖童千万不可悉数杀死,务须留一活口,以便逼他献出镇物,免致债事。若等妖僧一发火,镇物仍未出现,只好由灵妹速将飞剑、神斧一齐施为。杀死妖僧以后,尸首务要守住,或是提向一旁,以防万一镇物藏在身上。同时我便下去,一面救人,一面生擒妖童拷问。”

    石玉珠说时,妖僧已在台中心坐定,口中哺喃,不住念那邪咒。妖巫和台上下千百众土著也已奏乐舞蹈不休,状类疯狂。一时芦笙呜呜,皮鼓咚咚,相与应和,四山回应,势绝雄诡。石玉珠知道妖巫所念邪咒只是附和蛮僧助势,愚弄土著,行法的仍只蛮僧一个。咒一念完,便该发动妖法,烧形炼魂。无如怎么仔细观察,也看不出镇物何在。灵姑几次要下去,俱被石玉珠拦住,意欲等到发火时镇物也许出现,然后下手,免费好些手脚,还有愤事之虞。这一持重果然不错,蛮僧念完邪咒,立有一片红雾将全台笼罩,两妖童随走向蛮僧面前,双方似在争论。约有半盏茶时,忽听破空之声。跟着两道青白光华由橡林一面飞来,直投黄烟之中。落到台上,现出两个妖道,大声喝道:“贱婢甚是倔强,不肯服顺,我已无所怜悯,和尚只管行法好了。”

    妖道话还未完,石玉珠早瞥见妖道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瓦罐,知是摄取二女魂之物,心中大喜,悄告灵姑道:“我去破法救人,灵妹仍杀那妖僧,不可放过。南妹她们见我们动手,自会下来接应,无庸再招呼了。”说时,二妖童已满面喜容,由妖道手里将镇物接过,一人捧了一个,站在蛮僧前面,静候施为。蛮僧刚刚离坐站起,伸手去拔身后小幡,石、吕二人已凌空飞坠。石玉珠仍未现身,首先身剑合一,冲入红雾之中,扬手一雷,照二妖童打去。一声霹雳,满台雷火星飞中,妖童所捧瓦罐立即震破,两缕青光微闪即隐,柴堆上二女便已回醒过来。

    蛮僧、妖道闻得疾风下坠,便知有警,赶紧行法护身抵御时,无如事起仓猝,敌人来势万分迅疾,雷火声中邪法先破,二妖童也各受伤倒地。紧跟着,石玉珠现出身形,将手一指,玉花姊妹头上红线先断,一手夹着一人,驾剑光往上便飞。妖僧、妖道刚怒喝得一声,灵姑飞剑、神斧也在此时突然一齐发出。妖僧法力实是不弱,偏遇见这类前古元金百炼而成的至宝,加以遭人暗算,暴怒头上,一心伤害敌人,出那恶气,并未想到纵身闪躲。瞥见大半轮红光发出五色精芒,当头飞到,以为寻常道家所炼飞剑、法宝,忙把右肩一摇,先飞起火龙也似一道光华迎上前去。同时摇动右手金钟,口诵梵咒,还待施展邪法时,灵姑的五丁神斧宝光已是落下,那条火龙迎刃立解,化为万点焰光,一闪即灭。妖僧百忙中见状才知不妙,方想逃遁,已来不及,斧光到处,只怪吼得一声,便被由头至腹齐当中血淋淋分为两片残尸,倒在地上。台上下土著立时一阵大乱。

    灵姑原不知妖僧、妖道法力深浅,因日前为助冷、桑二人脱难,追赶陈嫣元神,冲入含青阁前青雾之中,几乎被困,这时见妖僧法台上满布赤红烟雾,不由生了戒心。又把妖僧认作主脑,下来时身剑合一,手握五丁神斧往下砍去,心里还以为妖僧事前诸般做作,妖法必是厉害,未必一击便中,及见下手如此容易,尤其台上红烟迥非含青阁前乙木真气之比,剑光一冲即散,毫无阻滞,心中大喜,赶紧朝二妖道飞去。二妖道本想用飞剑、法宝追杀石玉珠和玉花姊妹,忽见又一女子驾剑光飞落,手中持着一件从未见过的奇怪法宝。先以为蛮僧邪法厉害,金钟一摇,敌人便会昏迷倒地,护身法术也极神妙,敌人万难近身。不料死得这么快,来人才一照面,便已了账,不禁又惊又怒。更恐妖僧身旁法宝被敌人夺去:两人都怀着同样心思,舍了石玉珠不迫,各把手一扬,飞出一道冷森森的碧光,打算先将敌人挡住,然后施展分身化形之法,将妖僧残尸抢走,取了身旁遗留法宝,再用妖法异宝杀敌报仇,相机行事。

    谁知空中还伏有三个强敌,早就跃跃欲试。见妖道到来,吕、石二人一同飞下,裘元、南绮首先按捺不住,一指剑光,流星下泻,跟踪飞坠,恰在此时降落。妖道只顾前面,通未觉察。灵姑的神斧、飞剑已非敌手,如何受得住两下夹攻,又是骤出不意。迎头先遇吕灵姑,才一接触,妖道便觉敌人飞剑、法宝大异寻常,心中大惊。但又不舍,拼着两口飞剑不要,专心去抢妖僧尸身上所留法宝。正打算运用玄功勉强支持,不作全胜之想,只抽空抢了尸身便逃,猛听头上破空之声,两道光华惊虹电射而来,喊声:

    “不好!”赶紧向侧飞遁,意欲让过来势,再取法宝迎敌。南绮何等机智,看出二妖道失势心慌,更不怠慢,一面催动剑光杀敌,一面扬手便是一蓬五色彩丝,雨一般当头撒下。妖道两口飞剑非灵姑之敌,本来不能持久,这时急于逃遁,心神一分,被斧光接连几撩。裘元的飞剑与灵姑的飞剑两下会合,再一绞,立被绞成万点碧萤,四下散灭。这原是瞬息间事。妖道瞥见南绮彩丝飞到,自己两口飞剑同时消灭,不由亡魂皆冒,不敢再事逗留。正待施展化血分身之法向空遁去,倏地震天价一个迅雷打将下来,妖道刚往斜刺里遁走,恰好打个正着。裘元等三人飞剑、法主义往起一合围,立被绞成一团血雨落下。石玉珠更将神雷发个不休,休说尸身,那妖道连元神也未保住,全被雷火、剑光一齐消灭。

    这些土著俱是山中信奉邪教、喜吃生人的土著,汉人只要迷路误入,走到他们的境内,遇上一个便休想活命。残暴凶狠,胜于豺虎,却是个打胜不打败的性情,又最畏天神、恶鬼。台下看妖僧行法,火烧活人为乐的一群,先听晴天迅雷下击,突有两个满身电光飞舞的女神飞降,一现身便将妖僧杀死,妖童击倒,都当是犯了神怒,天雷行诛,女神下界,吓得心胆皆裂,纷纷忘命四窜,其去如风,转眼都尽。只苦了台上这些有职司的,一则妖僧护台妖烟急切间还未被众人扫尽,无法逃走;二则来势又极神速。石玉珠深知这类吃人土著秉性凶残,死有应得,虽不值专心杀他们,并无丝毫怜悯顾借之心。

    又认出二妖道正是竹山教下妖党,俱炼有元神化身,心灵相通,求援逃遁均极迅速。如被行法求救,云贵边境深山之中多是妖党巢穴,似这两人固然无妨,万一将首要诸人引来,凭着同行诸人,决非其敌。就是当场杀死,只要被元神逃走,也是不了。除恶务尽,为免后患,以全力运用玄功,施展太乙神雷,照定台上连珠下击。众土著身当其冲,自然遭受池鱼之殃,等到妖烟随着妖僧、妖道残魂碎骨一体消灭,众土著也随着尸横就地,血肉狼藉,百不存一。

    只二妖童狡诈,先为雷火所伤,人并未死,自知情势不妙,一面诈死倒地,暗伺动静;一面行法,准备暗放妖蛊伤人。再要不行,便拔刀自刎,将元神附在自炼妖蛊身上,化形遁走,觅地重修。正倒在地上,互使眼色,准备一同下手。不料玉花姊妹两个行家高手,自被石玉珠救起空中,神志一清,首先注意到二妖童的身上,双双齐喊:“恩人放手,我姊妹还有要事。”石玉珠见妖僧已死,妖道力竭势穷,手忙足乱,料无妨害,一面发出神雷,一面放下二女。玉花姊妹因雷火猛烈,不敢降下。玉花忙命榴花收蛊,自拔头上金针,化为一丝火光,朝下掷去。正赶二妖童觉出大势已去,凶多吉少,就地一滚,避开正面雷火,双双忍痛起立,刚把身畔妖蛊化为千百点乌金光华往上飞去,吃榴花暗中行法,将手一招,全数收去。二妖童望见头上两溜青萤萤光华满空游走,猛想起仇人已被救走回醒,当时面色惨变,各自拔出刀来,未及回手自刎,那丝火光其疾如电,已经飞到。头一个妖童首先被穿通前额,惨嗥一声,死于就地。第二个妖童因立在后,没有看真,心中一惊,手势略缓,也被金针打中。跟着石玉珠连珠神雷发动,连那丢了手中白骨,想要乘机往台下纵逃的妖巫,同时被震成粉碎。

    事完之后,台上只剩下许多土著的残尸剩体,泥石交混,血肉狼藉,一片焦臭,刺鼻难闻,看去甚惨。石玉珠道:“这类野人都是穷凶极恶,死有余辜。附近诸山多是竹山教下妖人巢穴,本非善地。适才为杀妖道,我连发神雷,声闻远近,保不定惊动寻来。

    他们心灵相通,最长报警之术,飞行也极迅速,一被迫来,便是麻烦。妖人、妖巫全数伏诛,只逃走了些无知土著。事后妖人发现,找不出敌人线索来路,再好不过。我们都还有事,妖人气数未尽,此时何苦招惹?急速离开为是。”说到这里,隐闻遥空异声啾啾,恍若鬼语。石玉珠侧耳一听,悄道:“不好,快随我走!”说罢,率领众人一同飞起。

    众人因玉花姊妹飞行不快,便由舜华、南绮相助,同驾遁光,往云南境内飞去。初飞起时,遥空异声除去路一面,似有好几处隐约相闻。众人因石玉珠当先开道,神情匆迫,飞行极速,料有原因,也各催动遁光加紧前驶,晃眼便是数百里。飞了一会,异声越听越远,逐渐消失,石玉珠才令众人略缓。一看下面地界,忽将众人唤住,喜道:

    “日前我们本定往香兰渚去见宁一仙师,因事耽延,来时又应了陈道友之约,以为南疆地远,墟寨甚多,二妖童不知投向何处,寻找玉花姊妹尚须时日,归来再往紫云宫求取天一真水,再同赴磨球岛离朱宫灵焰潭盗宝,事完少说也须四五月后。人事无常,能否有缘进谒,实不敢定,哪知才一日夜便与玉花姊妹巧遇,还除了三个妖孽。适才所闻异声,便是竹山教下妖人互相传问的灵语信号,必由雷声引发而来。他们传递极速,我们都能听到,可知甚近。这还是首孽大败失势之余,稍为敛迹,遇上警兆,散居各地的妖人先自互相询问,非他同党遇上凶危不肯出头。否则那雷声一听便知是正教门下,如在从前,早已四方八面循声拥来,不问来人是否和他为敌,只要是正派门下,必以全力齐下毒手,决不放过了。我料他们闻雷生疑,最后问到被杀二妖人,没有回音,才立即追来。为首几个妖孽邪法厉害,尤其我们的人本领不齐,各有所短,遇上时吉凶难卜。恰巧这一面没有动静,只顾加紧飞行,未及细看。适才一看,前面不远竟是滇池,岂非快事,我们可择池旁荒僻无人之处降下,再踏水往香兰渚去,以示诚敬好了。”

    石玉珠说罢,领了众人,同往池北岸芦草丛生的荒僻野岸降下。略为歇息,就便询问玉花此行经过,怎会落到妖人手里。

    原来玉花姊妹自从死中得活,颇知警觉,一心倾慕正教。只因众人力说南疆蛮域盛行巫蛊之术,一时不易根除尽绝,如无人为之宗主,后患无穷;只有釜底抽薪,令她姊妹继承天蚕仙娘法统,严订规条,逐渐消灭,方是良策。玉花心想:“玄门修道最重外功,此举实是功德无量。好在这些正教仙人已然相识,只要志切修为,将来总有仙缘遇合,何况毕真真已允收为记名弟子,更不愁没有进身之阶。先就现成基业去立外功,等有成效,众仙自会看重。”于是便答应了。后来又想:“二妖童颇有法力,逃时又带走了好些恶蛊,如不除去,不特将来各蛮寨、山墟的汉、山人民交受其害,如等势力成长,连自己眼前的地位、生命俱不能保。”切身利害,自是愁急,所以别了众人,便往云贵边界各深山蛮域中寻去。

    玉花姊妹去时以为滇边地域广大,尽是高山峻岭,危崖连蟑,毒岚恶瘴,棒莽蔽野,无数蛮寨、山墟零落隐藏其中,妖童惊弓之鸟,望影先逃,定必匿形潜影,难于搜索。

    旋欲借山民敬畏本教心理,故示神奇,令妹榴花先充神使,向各寨、墟传示神命,自己隐随在后,一路往前访查。哪知这一求快,反几乎送了性命。

    那二妖童人小心大,前在天蚕仙娘教下,曾有一次奉命往滇边大诸葛岭铜鼓山寨中催索贡品,与寨主龙河旺身旁执掌大权的妖巫结下私交。起初不过想勾结妖巫,准备日后禀知仙娘,夺取寨主之位。这时恰好用上,便投了去。二妖童见了妖巫一问,才知是他们去年走后,寨中来了一个山僧,自称云南第三法王,不特能够吞刀吐火,手指生莲,咒人立死,并能腾云飞行,用电闪神火杀人,法力高强。来不两天,便将全寨山民制服。

    妖巫并说现时寨主和自己均已拜在他的门下,因听天蚕仙娘美貌,本定不久便要寻上门去,用大法力强逼成婚。如想仍照从前预计,在此立教,决办不到,反有杀身之祸。如能回去劝仙娘嫁他,却是再妙不过的事。二妖童随说仙娘已为人所杀,夺她位的人比仙娘还美,法力却差得多,法王好色,何不劝他下手?比仙娘在日更易成就。妖巫闻言大喜,立即引见蛮僧,也拜了师。第二日,又来了两个竹山教下的妖人,乃蛮僧好友。于是连日商量去寻玉花晦气,恰值玉花姊妹寻上门来。

    二女虽在仙娘门下,却不以师娘所行为然。又以婚姻失意,心灰意冷,除了每年定时朝拜奉教而外,轻易不去。因而妖童奉使与妖巫勾结之事,一点不知,也未想到他们就在铁锣寨潜身,只是顺路查访,全无机心。榴花先往寨中宣示神命,寨主妖巫立出接见,编了一套假话,说二妖童日前来此,现住附近山洞之中,但他们有一师父法力甚高,宜用汁诱。又盛筵款待,仪式隆重,崇敬非常。二女知山民对本教奉如天神,决不敢丝毫违逆,只当无心巧获,得来容易。加以连日跋涉辛苦,妖童新师法力深浅难测,打算宴后再命寨主、妖巫诱来,当时擒了就走。正饮食间,猛听梵咒之声,蛮僧和二妖童突然出现,方疑上当,猛觉头晕心恶,人便昏迷晕倒。等到醒来一看,身已被人擒住,神魂也受了妖法禁制,休说脱身抗敌,连向毕真真、花奇二人求救都不能够。

    蛮僧见玉花果如妖童所云,生得美丽,心中甚喜,始而要她从顺。玉花天性贞烈,自忖身落人手,如与明抗,必不能保。仗着得了天蚕仙娘真传,学会处子完贞全节之法,一面拿话点醒榴花,不令怒骂,假意应允,等将禁身邪法撤去,立即暗中施为,欲将贞体保住;一面暗放神蛊,去致蛮僧和妖人,妖童死命。蛮僧惑于美色,居然应诺。玉花如趁此时向毕、花二女求救,不消多时便可赶来。只因保全女贞之心太切,易缓为急,把求救之事放在第二步,忘却二妖童法力本领虽不如她,却是行家。二妖童又知玉花平日守身如玉,性甚贞烈,连仙娘都强她不得,怎会顺从那生相凶恶丑怪的蛮僧,一说就允?料定有诈。先劝蛮僧缓解禁法不听,便留了神,玉花姊妹刚在暗中行法化为石女,保住元贞,二妖童立即警觉,从旁叫破。

    榴花恨极妖人,下手较快,将本门神蛊暗使出来,除二妖童早有戒备,不曾受伤外,蛮僧和二妖道全受了暗算。榴花因是骤出不意,神蛊已然附在妖人身上,稍缓须臾,便可杀敌制胜。只因蛮僧尽管惑于美色,因二妖童再三劝阻,不能无动于衷,禁法虽撤,暗中也有准备,收摄神魂的镇物就在身旁,一举手便可将二女神魂摄去。加以二妖童在侧全神贯注二女动作,一见妖法被撤后,二女各把双目低垂,心神内敛,一言不发,便知要闹玄虚,立即揭发。总算闭窍全贞之法乃天蚕仙娘秘传,二妖童虽蒙宠爱,因是男体,学它无用,不知底细。榴花放蛊时,又以全力猛然发动,二妖童临难先顾自己,才得占了一点先着。

    蛮僧、妖道见敌人乘隙反噬,自是愤怒,二次行法将人擒住。摄去神魂以后,依了蛮僧,立时便要加以残杀。因二妖道也垂涎玉花美色,见此番僧所得,本就在打主意,不舍就杀;又以身附蛊毒,虽然主持无人,不致便受大害,如欲除去,却着实要费一番心力,终是未来隐患。解铃还须系铃人,力劝蛮僧消气容忍,自将镇物取去行法,强劝二女收蛊降伏。蛮僧也知蛊毒厉害,又经力劝,只得应允。哪知二女断定不免,一任行法禁逼,软硬兼施,神魂始终倔强,不肯顺从。一连数日,将蛮僧激怒,决计用土著最恶毒的邪法火化二女原身,禁炼形神,报仇泄忿。二妖道终恐去那蛊毒费事,二次再三劝说暂缓半日。

    也是妖人恶贯满盈。如再延迟一日,石玉珠等便要错过,玉花姊妹也就万无生理。

    只因二妖童急于二女速死,惟恐她们受妖法禁迫降伏,嫁了蛮僧,日后就不能报仇,也必夺去宠爱,不能力所欲为,不住怂恿激怒。又以铁锣族每月均要火焚一二生人敬祭妖神,恰可一举两得,便令妖巫率领众山民将祭坛设好,并催促蛮僧同二妖道说好,若过了时限二女还不降伏,立即行法处死。

    二妖道虽然不畏蛮僧,碍于交情极深,将来又有用他之处,不便坚持破脸,只得把收禁神魂的镇物留下,加紧诱迫,作那万一之想。二女天性刚烈,心里又深信毕真真、石玉珠等必能前知,赶来相救;即或不然,为妖人所杀,也只元神暂时受禁,终有超脱之日。如若真该遭劫,以前两次早已不免,何待今日?竟打定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之想,一任妖道用尽心思,倔强到底。

    一晃捱到预约时刻,二妖道也甚愤怒。等将镇物送往祭坛,石玉珠等一行五人恰在这时路过发现,因是下手太快,玉花姊妹不及施为,众妖人便全数送终。否则蛮僧、妖道俱已中蛊,二女只一脱困,便能致他们死命,一样也是要遭惨死。二妖童携逃的许多恶蛊俱在身上,不及放出。二女本不想留来害人,也就听之,事前没有收回之念。都被石玉珠连珠雷火一阵乱打,全数消亡。南疆恶蛊本极猖獗,为害甚烈,连经几次重创,如金蚕,七修、铁翅、蜈蚣等极厉害的恶蛊,俱已除尽。玉花一掌教,严订教规限制,只能置毒饮食之中,极少能够飞出害人。熟悉山情的汉人一望而知趋避,中毒以后医治也较容易。尤其是无故决不害人,有受害的也都是负心背义,激怒山人,咎由自取。从此威力大逊,十不存一,不足为害了。

    玉花说完经过,众人见那八百里滇池烟波浩渺,天水相涵,湖心鹤汀凫渚,棋布星罗,宛如黛螺点点,飘浮水面,景象雄阔,清丽无侍,正在遥瞩之际,忽见较远一座小岛屿上似有一片祥光隐隐飞坠。石玉珠惊喜道:“想不到小寒山姊妹也会在此不期而遇,以后的事想必好办多了。”众人间故,石玉珠道:“这是我两个好友:一名谢琳,一名谢理,为同胞孪生。她义父乃武夷散仙谢山,自从峨眉开府,得一前辈神僧点化,归入佛门,已成正果。她两姊妹也在峨眉开府以后,投到小寒山神尼忍大师门下。自乃师二次闭关,我和她们已有五年未见。此事说来话长,我和她们别久会稀,急于相见,过些时再详谈吧。”说罢,众人一同隐了身形,贴水踏波而行,往香兰诸上飞去,晃眼行近。

    那香兰诸地方不大,孤立水中,泉眼就在下面。逆浪排空,宛如奔雪,风涛险恶,地方又僻远,渔舟之所不至。洛上生着千百种幽兰,间以奇花美树,馥郁葱宠,五色缤纷,宛如仙境,点尘不到。众人还未到达,老远便闻见阵阵幽香。南绮原具爱兰之癖,又见景物如此清丽,连声赞妙。石玉珠道:“宁真人想已知道我们要去进见,否则这近诸一带俱有仙法禁制,早被阻住,不能前进了。”话还未完,人已到了清边。

    众人刚刚上岸,倏地眼前一亮,由左侧幽兰丛生的危崖后面,有两个年约十六七的淡装少女分花拂叶而来。石玉珠连忙迎上前去执手相见,甚是亲热。众人见两少女不特相貌如一,连穿着,神情俱都似一个模于印出来的,都是美秀出尘,容光明丽,令人不可逼视。灵姑和舜华、南绮本俱自顾美貌不后于人,见了也由不得生出一种天人之感,爱敬交集,不等石玉珠招呼,全赶了去。

    双方引见之后,南绮最是聪明,暗忖:“寒山二女一般相貌身材,她们和石玉珠同辈至交,以后不知能否和她们亲近?如若侥幸能与常见,应该有个分别才好。”便在暗中留神观察二女言谈动作,看到底有无分别长幼之处。看了一会,才看出二女于清华朗润之中,别具一种天真。说话时面上常带笑容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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