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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小说网 dingdianbook.com,侠丐木尊者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上下翻飞。自己久经大敌,内外功多好的人也均见过,似此情形从来未见。心中惊疑,忽然想起今早一班成名朋友互相传说密告之言,说小贼有妖人邪法暗助,不是人力所能取胜。再想起小贼适才那等凶横伤众,大背江湖规矩,不近人情,如非有恃无恐,怎敢如此胆大妄为?照此情势,分明先选几个有名望的人借故发难,杀以立威。想到这里,心中一惊,方想纵出圈去,当众叫破,不料杀星照命,势已无及,小贼早舞动一片钩花,倏地一纵三丈多高,腰间毒镖首朝方人杰打到。小贼身法巧妙,双钩并未离手,台上下那多明眼,竟无一人看出那镖怎么打出,只见一点寒星过处,方人杰怒吼一声,脑浆迸裂,死于非命。

    下余三人同仇敌忾,见状悲忿,不等小贼落地,纷纷上前拼命。哪知小贼阴险毒辣,惟防被人看出破绽,本心不想全用毒镖取胜,最厉害的一个已死,越发放心,一见赵勇举棍朝腿弯上扫来,先放一镖,正中赵勇右臂,铁棍立时坠地,跟着人随镖下,猛力一脚,当胸踹去。赵勇觉着右膀一麻,铁棍脱手,刚怒喝得一声“小狗”胸前又着一下重的,当时翻身栽倒。小贼也真狠毒,见赵勇跌处邻近台后悬崖,不等着地,右手钩朝吴-铁锏一挡,左手钩搭向赵勇左肩,就势将人钩住,身子向左一个大旋转,用足全力往外一甩,喝声“去罢”赵勇立即随钩甩出两丈多远,坠入台后绝壑之中,尸骨无存。

    王冲正持双刀砍到,因小贼旋身急转,用力又猛,骤出不意,几乎被死人撞了一下。

    心中惊慌,手法便乱,略一迟疑,小贼乘机赶到身前,左手钩一晃。王冲见四人死了两个,锐气大挫,心中发慌,未免手忙脚乱,双刀一架,妄想将敌人钢钩锁住。不料乃是虚招,还未接触,敌人钩忽撤回,一下架空,方觉不妙,左手刀回护前胸,右手一个刀花,分心就刺。哪知敌人比他更快,横钩往外一带,双刀全被锁住。王冲百忙中还想用力回夺,小贼顺水推舟,左手钢钩已朝肚腹间噗哧一声直透进去。

    吴-为人性情刚暴,虽吃小贼猛力一挡,倒退两步,不但不怕,反欲死命相拼,恶狠狠由侧猛扑过来,举锏就打。小贼知他无用,又恃邪法防身,并未回身迎御,左手拔钩,身子往右一闪。这时王冲尸身被钩扎住,本是往后仰跌之势,被小贼撤钩猛力一带,腹中肠肝肚肺尽被钩带出来,尸身又晃了两晃。未及倒下,疮口鲜血已随钩狂喷而出,鲜血先溅了吴-一脸,锏也打空,心方一惊,小贼更是阴坏,就势回钩一甩,钩头上死人的脏腑正搭向吴-头上,刚开膛的心脏热血比沸水还烫得多,吴-怎能禁受?“嗳哟”

    一声刚刚出口,小贼右手钩已扎向右膀,铁锏立即坠地,同时左手钩照准咽喉便刺,一下透穿。紧跟着当胸一脚,可怜吴整连人影也未看清,便被踹落台后绝壑,扎舞着手脚直坠下去。

    小贼晃眼之间连杀四个有名大盗,心中得意万分,深知所行犯恶,故意走向台口,拱手说道:“并非万某不讲情理,只为他们四人平日自恃会点手脚,欺我朋友。因他来者是客,本心不想计较,不料他们不知进退,以致失手全数杀死。不过今日之会实由我父子出头主持,借着主人寿诞之期以武会友,就便解消各人的仇怨过节。如肯听劝言和,少时便与万某一同献血为盟。如若彼此不服,或是仇深恨重,定要见个高下,也各随自便。除这擂台外,并在台下设有两道十丈长的沙堤,上插各色花桩。如欲先比软硬功夫,便请由前面入口起步上去,各显身手,以凭公断。山主原意今日人多,不问是谁,每人只比一次,在下虽只半个主人,惟想多向诸公领教,人数多寡却是不拘。因今日有几位至好受人无故欺凌,去年约好对头来此一决胜负;还有两位神僧真人,约有一个狗叫花在西台斗法,人虽未到,想必不致失约。在下身为主人之一,不便占先,只等诸位试完,再行上台候教便了。”

    台下众人见小贼如此残忍狂做,除贼党外,大部激于义愤,交头接耳,纷纷议论。

    内有两个不知底细的能手心中有气,正要向前答话,先与小贼见个高下,山西虎白成忽然抢向台口把手一拱,喝道:“诸位且慢!听我一言。在下白成,昔年与开封天胜镖局总镖头梁成栋有点小过节,想借主人盛会作一了断,另外我两个拜弟胡三旺、盂海泉,因赛龙舟,也被天胜镖局副镖头何明远逞能出头,心中不服,约定在此相见。今朝察看客簿,得知梁朋友居然光降,何朋友今朝方自赶到,不知何故忽然不见。我想他和梁朋友在黄河两岸久负盛名,想必不致失信,少时定来赴约,这且不提。自来开场没有好戏,我与胡、孟二弟金兰至好,胜似一人,因我痴长几岁,照例有事由我出头,不问梁朋友约来多少高亲贵友,均由在下一人领教。好在沙堤长有十丈,未了还有那大一个土台,我由入口起始奉陪,就着各种花桩飞索,一路领教过去,不间对方上来多人,我只打到台上,分了胜负便即退下,再让别位登场。虽与主人所说稍有不同,时候却不至耽延多久,还望主人与各路英雄原谅才好。”

    万全接口道:“老山主先前那等说法,原因在场人多,恐似先前台上那几位乏货,只会几下毛手脚,想要人前卖弄,又恐遇见能手,伤了平日虚名,特地约了党羽上台假打,平白耽延时候,教人恶心。如有奇才异能之士,便以一当千又有何妨?我们还多开眼呢。”这一番话,说得先上台的那班人大多愧忿难当。内中北五省的镖头花枪小李广、草上飞周奎首先忍耐不住,因是成名多年,又与老贼万彰相识,只管气极,仍想保持他名武师的气度,由人丛中轻轻一纵,便到台前两堤中间空地上站定,拱手向上说道:

    “本来双方比斗,强存弱亡。近日人心大变,只有本领,便可横行,无须讲什情理。不过江湖义气仍然有人着重,仗义拔刀也是人情,万小山主说得有理,本领也真高强,在下周奎不才,也曾学会几乎毛拳,意欲先行领教。彼此素无仇怨,也不必动什刀枪,就照文比方法,往沙堤花桩上领教一回,不知哪位容我献丑?”

    万全虽知对方乃北五省有名人物,与贼父相识,并未见过。一听这等说法与群情忿激之状,也知道说话伤众,少时必要相机为敌。虽然不怕,一则人数太多,想等真正高明人物上场再行出手,一举便将余人震住,免得多费心力。又觉对方总是父亲朋友,素无仇怨,如下毒手,必要遭人议论。更不知姜是老的辣,周奎先还不想与人结仇大深,一面想挫小贼凶焰,一面仍想保持双方情面,不与交手。只当众给他一个没趣,上来便是稳妥主义,既不点名约斗,以示无仇,出时也未显出真实本领。先前又是第一个上台,几个照面便得胜退下,小贼未见,不知对方深浅,见他身法寻常,除稍微顾虑外,毫未放在眼内,闻言未及答话。

    旁立分水神蛟孟海泉,因以前手下盗党山东行劫曾吃对方的亏,早想报仇,未得其便。此时在旁看出便宜,以为此人成名最早,今日见面不过如此,仗恃练就轻功,既想报仇,又当众显耀,抢前说道:“周镖头,三年前小徒王彪承蒙相让,送他一箭。难得在此相遇,我愿奉陪,先去堤上领教阁下软硬功夫,未了再到台上一分高下如何?”说罢,纵下台去,拱手道一声“请”便往尽头沙堤跑去。周奎料定小贼狂做必要出手,随知仇家先上,胡、孟二恶上台时原早看见,见他满脸杀气,未等答话便往前跑,知非自己敌手,心中好笑,准备一出手先给他一个下马威,立说:“盂庄主见教,再好没有。”说罢,回身跟去。小贼是不想和周奎动手,白成却深知对方武功,不可轻敌,无如孟海泉急于报仇,已然先走,无法阻止。心想这类文比不致受伤,等到败退,自己再上不晚,也就罢了。

    沙堤长只十丈,那起点处乃是二十来块薄木片扎成的一朵莲花,大约二尺方圆,用一竹竿托住,轻飘飘的插在堤上。比武的人,照例纵身花上,互相交代两句,再顺沙堤,就各种花桩刀阵飞索比赛武功。孟海泉原是行家,跑到堤端将近,回顾身后,周奎回身追来,相隔还有三四丈,除看去脚底颇轻,神态从容,别无足奇,心方拿稳,待要前赶,忽听喝道:“朋友怎的性急!恕在下僭先了。”同时,疾风飒然,一条人影忽由身旁飞过,再看前面,周奎已一跃两三丈高远,飞向莲花桩上立定,宛如飞鸟翔集。休说木桩,连莲花瓣也未见摇动,身法更是轻妙,美观已极。看得旁观诸人密雷也似同声喝起采来,先声夺人,不由大惊。

    孟海泉此时如若知难而退,本可无事,还显光棍。也是杀人太多,恶贯满盈,就此退下未免难堪,又以为上来虽然相形见绌,自己尚有拿手本领,就不能胜,也可稍挽颜面,怎么也比不战而退强些。表面若无其事,仍往花桩上纵去,到了上面,拱手说道:

    “周朋友轻功真好,孟某甘拜下风。堤上设备颇多,孟某不知进退,尚欲分别领教,以开眼界。”

    周奎早看出花前乃是一片刀阵,每边共用百零八口三尖两刃极锋利的钢刀,摆成八卦阵式,疏密相间,插在堤上。刀杆乃栗木所制,细才如指,又脆又硬,插土不深,离地五尺来高,极容易折倒。照例比武的人由花桩飞纵刀上,按着所排阵式对敌或打一套拳,将阵走完,不但不能踏空下坠,稍有折断便算是输。但是这等比法最难,必须内外家功夫均臻绝顶方敢上去,会的人大少。万贼父子好大喜功,因知蔡威夫妻有此专长,别的江湖中人却少听说,自己恰巧约到一位能手,连那自成均擅这类武功,有心炫弄,并还特地陈设在头一关上。但因这类绝技绝少会家,双方比武各有专长,又在正中另设下一列刀堤,只是紧插土中,刀尖向上,高至尺余,比武人如不愿在刀阵上施展身手,由刀堤上走亦可通行,直达前途梅花桩上,愿否悉随客便。可是这类刀堤走起来也非容易,共有两种走法,一是施展草上飞的功夫飞驰刀上,鞋底不许稍微扎破,一是走过以后刀锋尽折,刀不许歪,或者连尖踏入土内不令现形,第二种走法更难。

    周奎见仇人出场,立动杀机,改了初念,立意为本行商旅除此大害。一听说“请”口答:“周某无不奉陪。”身随人起,首往正中刀尖上纵去。孟海泉初意踏刃入沙练有专长,花桩上发暗器更是拿手,本定是往刀堤上纵,因刚才起步太快,受了挫折,这一等待,做梦也未想到对方会往刀阵纵去,先已开口说“请”不能不算,先见敌人虽然单足纵向刀上,身子连晃两晃才得稳住,不由又生轻视,心疑敌人不精此道,只想由上走过,暗忖:“对方不会,便装糊涂,各由刀阵上走向前面花桩一拼,以暗器制其死命;对方如会,便加小心,敷衍一阵,等到前面再说。”迫于形势,也未细想,随同往上便纵。刚到上面,周奎仍用金鸡独立身法,站在刀上拱手笑道:“今日人多,我两人胜负须要早决。明人不用细表,朋友在黄河上下游伤人甚多,我早拟登门拜访,彼此心意正好相同。今日反正须分死活存亡,无须做什假过场,耽延宝贵时光,使各路英雄见笑。

    先前我曾当众言明,只是艺业不精,领教高明,虽见朋友在此,并未想在当地一分胜败,既蒙指名见教,想必不至中途而退。我意就在这两堤二百一十六把刀尖之上作个了断如何?”

    孟海泉本来凝神提气稳住身形,站在刀上,方觉人言刀阵单摆浮搁,一碰就倒,多好轻功难在上面打完一套,有点过甚。再见敌人不能在上久立,几句话的工夫已换了两处地方,未了并寻一刀插较密之处,双足踏刀而立,好似功夫不如自己。因忿出语讥嘲,扣得甚紧,不由气往上撞,脱口喝得一个“好”字,猛想起照敌人初上花桩,身手怎会如此,莫非有诈?话出如风,已自无及,便将暗器取出,喝道:“鼠辈休狂!今日有你无我。不论拳脚暗器,胜者为高,你敢应么?”周奎哈哈笑道:“朋友何须着急?你那几粒铁莲子,久已闻名,任你发完,我再过去如何?”

    孟海泉闻言,正中心意,随口答道:“八卦刀阵不比平地,你站好了。”随说,三粒铁莲于早分上中下三路照准周奎打去,满拟一击必中,哪知周奎身子并未移动,双手上下一晃,两粒铁丸立被抓去,同时,左脚独立刀上,右腿微抬,下面一粒便被一脚回敬过来。孟海泉骤出意外,几被打中肩上。当时吓了一跳,愧忿交加,又急又怒,猛把下余四粒连珠打出。那铁莲大如鸽蛋,孟海泉仗以成名,自恃百发百中,向例只带七粒,这次更是加倍用心,哪知仍是无用。只听当当两声,头两粒被对方用先收去的铁丸反打回来,四丸相撞,火星四溅中,全数撞落,飞坠一旁,下余两九又被双手接去,心方着慌,无计可施。对面周奎见他停手,正要喝问,忽听台上白成大喝:“二位且慢!”似要赶来,知二恶交厚,看出危机,必来相助。反正仇怨己深,便把心一横,打定除一个是一个的主意,纵令敌党有妖人暗助,好歹将本捞够再说。英名已立,少时虽败犹荣,急不如快,以免延误,心念一动,立往对堤刀阵上纵去。

    孟海泉闻声侧顾,见白成出头发话,心方一宽,眼前一晃,一条人影已带着疾风扑到面前。知道敌人不听招呼,存心想致已命,两堤相隔数丈,起落均是虚插沙土之中的长刀尖,竟然凌空飞渡,轻逾燕雀,本领可想而知,虽料绝非其敌,心中惊慌,仍想白成近得高人传授,练就七步劈空掌,八卦刀阵又所擅长,沙堤长只十丈,转眼便可赶来相助。只应付得两下,在人来以前不被打倒,便不致身败名裂,就打不过敌人,凭自己的本领,专一防御,总能支持,方喝“且慢”周奎冷笑道:“鼠辈无耻,暗器打不着人,又想赖么?”说完,伸手一掌。

    孟海泉本意延挨待救,一则敌人话太难堪,又见白成已然下台赶来,心胆一壮。见对方独立刀尖之上,近在身前,妄想出其不意,就说话分神之际,冷不防猛下煞手将人打倒。这类刀阵有一定的步法,所插钢刀有疏有密,各有远近。单是在上打拳,武功稍欠精纯,还可无害。一有对手,前后左右,上下轻重,皆须顾到,丝毫错误不得,一招过去,不问胜败,进退落脚之处,事先须有成算,更须提气轻身稳住身形,而能在上面动手的人,必是强敌,稍差分毫,不死必带重伤,踏空坠落,丢人认输,尚是不幸之幸。

    孟海泉心怀诡计,见右侧刀插最密,早将下落之处相好,准备一击不中往右纵去。

    不料对方早就提防,恰是一同发动,手刚打出,吃对方左手一挡,其硬如钢,手臂酸痛欲折。知道不妙,赶忙往侧纵去,身才离刀,猛又觉对方右掌一扬一按,立有一股绝大的劲力当胸压到,当时脏腑皆震,逆血上涌,口内一甜,两太阳金星乱迸,眼前一黑,再也支持不住,凌空往后面刀丛中仰跌下去。只听一片咔嚓噗哧之声,长刀折断了好几根,内有两刀,竟由背底穿透前胸,鲜血乱冒,狂叫一声,尸横就地。同时,白成也和一人在堤中段梅花桩上动起手来。

    原来梁、鲍、何、杨四人都是天性义侠,早看不惯贼党无理横行,梁、鲍二人又与周奎至交,知他不甘受辱,实逼处此,并非本心,如为贼党暗算,一世英名付于流水,本在留心防备,及见他这好武功,方自暗赞,白成忽强出头,越发不平,方要迎头拦阻责问,不料另一能手也被激动,未等上前,一个鬓插一朵红绒花的白衣壮士,已由人丛中一跃三四丈高,远远飞落当场,拦住白成去路,怒喝:“刀阵上两人本有过节,各凭本领,强存弱亡,此时胜负未分,你意欲何为?”

    白成一向骄横,生平只在梁成栋手下败过一次,新近练成绝技,誓报前仇,越发心高气做。自信无敌,因见同党危急,赶往援救,不料被人阻住,所问的话又极有理,再见观众多在耳语、冷笑。急切间被人问住,无话可答,其势不能不理,舍了对方越向前去,事又紧急,恼羞成怒,大喝:“无知鼠辈,休要找死!快滚!”扬手便是一掌。对方并非庸手,见白成如此凶横无理,怒喝:“狗贼欺人太甚!今日教你知道铁面二郎吕昌的厉害!”随说,随即伸手一挡,两个照面,便往梅花桩上纵去,口喝:“无耻狗贼!

    小爷要看你的梅花三十六手有什门道,你敢来么?”

    白成一听,壮士乃西南有名人物天门三老新收门徒小三侠之一,知道不论胜负,均不好惹,无如势成骑虎,欲罢不能,同时瞥见孟海泉已遭惨死,胡三旺情急赶去,吃仇人梁成栋中途接住,就在两堤当中空地,动起手来,胡三旺岂是仇人对手?分明又是一个送死的。另一面,何明远也在此时出现,纵上台去,与万全打在一起。台前还站着两人,内一少年神情似个会家,一是嵩洛间负有大名的铁掌金丸鲍义,与自己原本相识,此时却和仇敌一起,也是一个极难惹的。还有两人正往台上飞纵,一是九首飞鹏张文,另一人是个黑衣急装、看去十五六岁身高的小黑人,身法却快得出奇,上台便开口喝骂,料知也非易与。这一来,台上下便乱了章法,观众又纷纷喝采,似为仇敌助威,借以出气。只管愧忿交加,但是心有顾忌,本想略占上风,再寻梁、何二人报仇,开头并未施展毒手。

    吕昌也是少年气盛,自恃得过高明传授,只知敌人内外功都好,没想到用了三年苦功,竟把当年威镇江湖的雷家独门七步劈空掌练成,更不知敌人顾忌他师徒的威名,不愿结仇太深,未施毒手,只管施展师门心法,一味进攻。白成渐被激怒,喝道:“鼠辈不知好歹!我念在彼此无仇,本心不肯伤你,你偏不知进退。再不服输退去,我劈空掌一下,悔无及了!”随将手法一变,先仍不肯遽然发难,并还特意警告,打算惊走敌人了事,哪知吕昌心刚好胜,依然不知进退,反因自己提醒,封闭更严,越发激怒,所心一横,决计下手、有什后患,将来再打主意,便把七七四十九掌全施出来,始而在桩上移步变招,挥动两手掌,上下翻飞,掌风过处,呼呼乱响,后来越打越急,一掌紧似一掌。吕昌此时方觉厉害,知道这类掌法不必上身,七八步内稍被掌风扫中,筋断骨碎,不死必伤,虽然心惊胆怯,仗着武功精纯,练就内家真气,只要不被打中要害,仍可无事,依然不甘败退。

    双方十几个照面过去,白成看出敌人练有内功,封闭又严,不易打伤,忽生一计。

    那梅花桩高约三尺,下半深插土内,虽比刀阵结实得多,也是木制,上用木片作出梅花形式,三五为丛,远近不等,人在其上比斗,步法也错不得。这时两下相对颇近,打得正急,白成故意卖个破绽,先是一掌打空。吕昌难得遇到这等机会,不容二次发掌,照准敌人右手脉门一掌砍下。白成就势装作不及应付,一闪身便往相隔丈许梅花桩上纵去。

    吕昌因这类掌法着重空劈空砍,相隔越远越是难当,心中也疑有诈,退避是假,但未防到另有诡计,心念一动,立即跟踪纵去,意欲迫得敌人不能施展全力,以自己的本领,仍可相机取胜。落处两桩相对,相隔约有三尺,旁边梅花桩罗列,疏密相间,但均在丈许左近。白成早经相好形势,双方恰巧先后纵到,首尾相衔,分落堤上。

    吕昌见敌人背朝自己,方想用内家劲功,就势照后心要害一掌砍去,不料白成倏地旋风般转过身来,左手往上一挡,同时右手舍人打桩,朝下一砍,手法绝快,多坚固木桩也禁不起劈空一掌,当时折为两段。吕昌正待起飞,猛觉脚底木桩一歪,知道中计,就这个将断未断之际,连忙提气飞身,待往左侧桩上纵去,无奈桩已折断,难于用力,身虽离桩而起,但已失了平衡。白成见状大喜,自然不肯放过,跟手一劈空掌打去。如换别人,这一下打上决难活命。总算吕昌武功精纯,应变尚快,身刚飞起,猛然惊觉后背心业已整个交与敌人,反正步法已乱,不能落到前面桩上,一听背后疾风扑来,情知不妙,凌空把身一侧,一个“落叶惊风”的解数,翻向桩侧空地之上,虽然保住性命,左肩膀已被掌风劲力扫中,几乎折断,料已残废,危机已迫,逃也无用,心方惊慌。

    白成也觉仇怨已成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打死再说,正待追上前去再下毒手,忽听有人喝道:“吕兄误中诡计,并非真败,不值与狗贼计较。待我上前取他狗命!”话未说完,人先飞到,来势又猛又急,正迎在自己前面,举拳便打。定睛一看,正是何明远,先前曾见他与万全交手,一会张文与小黑人双双赶到,互相喝骂了几句,便改为张、何二人做一对,小黑人与万全做了一对,打得正在难解难分。老贼万彰想是看出小黑人厉害,恐怕儿子吃亏,带了几个新到的好帮手赶往台上,不料人丛中飞上三人,混战一起,自己和吕昌打得正急,偶然瞟上一眼,并未看清,这时忽然赶来为敌,张文多半为他所败。知他武功精奇,与梁成栋齐名,不是易与,忙伸手一掌劈去。哪知明远岳阳、四川之行,得有三侠等人指教,前在鲍家,又问出白成练有劈空掌,鲍义恰是此中能手,虽然日期太短,功夫不纯,但是日前巧遇仙缘,得服灵丹,学了剑诀,短短三数日间,竟增加不少功力,来时又受高人指点,特意飞得甚近,一见掌到,左手一挡,单足一垫劲,便往右侧桩上纵去。

    白成恨极梁、何二人,以为明远觉出自己厉害,不敢力敌硬对,意欲闪避。晦星照命,急切间也没有想想,张文那高本领,更有一身暗器,怎会败的?一见明远也是背向自己,只纵得不高,贴着一排梅花桩向前平蹿。那一带梅桩错列有十来根,看神气似要往第七八根桩上飞落,暗骂“鼠辈找死”猛一劈空掌向前打去。因有宿仇,这一掌竟用了全力,满拟明远身向前倾,脊背朝天,人离桩尖不过才二三尺,这一掌脊骨内脏必要震断,人身再平跌桩上,吃桩尖一扎,前胸也必洞穿,万无生理。一掌发出,眼看成功,明远倏地身子一侧,单足往第四根桩上微微一点,一个“风摆荷花”身法,避开掌风,紧跟着一个“黄鹄摩云”脚就桩问一点,凌空而起,离地一丈多高下,再化一个“神龙掉首”突然头前脚后往下扑来。

    白成刚看出敌人身手轻灵,比梁成栋还高,人已纵起,宛如一只大鸟凌空下击,来势神速异常。当时一惊,想要迎御,无奈全身真力都用在右手臂上,一掌打空,失了平衡,身法已然欠稳,又见敌人直似飞鸟搏兔,来势又猛又急,难于招架,心中一慌,忽变主意,奋身往侧纵去。这一举棋不定,自更吃亏。说时迟,那时快!就这晃眼之间,明远已当头扑到,白成人也离桩而起。明远来势较快,正好赶上,就空中伸手朝白成腰问哑穴点去。白成闻得一阵疾风随同人影由身后扑来,知道不妙,百忙中还想抵挡招架,无如身已悬空,难于施为,未及翻身回手,猛觉腰间被人点中,身子立时麻木了大半边,刚脱口喊出“不好”二字,叭的一声,后心又被打了一掌重的,当时将心脉震断,一声怒吼,口喷鲜血,打跌出去一丈多远,撞向两根梅花桩上,死于就地。

    明远纵落地上,见吕昌托着一条受伤手臂,面有愧色正走过来,便迎前说道:“小弟何明远,吕兄误中狗贼暗算,回山调养恐延时日,小弟带有天胜镖局秘制伤药,半服半敷,颇有灵效,虽然这类真伤全仗本身功力才能复原,用以活血止痛也颇有用。”随取一包伤药递过,吕昌甚是感激,苦笑道:“我原知此贼练有劈空掌,不想一时疏忽受了暗算。此贼著名手黑心毒,如非兄台仗义,命也难保,少时事完,再谢恩德。小弟现住友家,可能奉邀一叙么?”说时明远遥望西台上,师父雪叟同木尊者已然现身,正与几个妖僧妖道相对,另有两个不相识的随同动手,刚把飞剑放起,鲍义、杨于敏不知去向。知妖人盗党伏诛在即,恶斗方兴,像吕昌这样人,平日遇上自愿结交,无如出家在即,不暇及此,自来惺惺相惜,恐遭波及,对他道:“今日老贼万彰约有不少厉害贼党和好些妖人,暗用阴谋毒计,想夺蔡威财产,强迫蔡女金凤嫁与狗子万全,一面仗有妖人护符和所约贼党,将各路英雄一网打尽,顺他者生,逆他者死,使狗子一举成名,为南北英雄盟主。转眼便有一场大凶杀,邪法飞剑均非人类所敌,现在老蔡夫妻为妖贼挟持,不能自主。吕兄受伤未愈,不宜动手,东台右侧有一小道通一小峰,如能由此退出或是觅地暂躲,事完再走,比较稳妥。小弟近已看破世情,只为群贼约斗,不能不赴,事完必要入山。现在西台斗法比剑已然开始,家师也在台上,此外当有约会,请各便罢。”吕昌闻言,好似有什急事,匆匆答道:“多谢兄台指教。异日道成云游,如过湖北天门,尚望驾临一谈。行再相见,告辞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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