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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只好笑笑,说不知道,其实当然是因为背心裤头更舒服。“你呀,”母亲欲言又止“算了,不消说你了,越长越不如以先,小时候多干净利落。”这次我没笑。

    而是扫了眼对面的落地镜或许在柜子里压得太久,背心上的褶子确实多了点,这使得身旁一袭黑色长裙的母亲越发光滑素洁,但其他人都笑了,男女老少,一个没落。

    其中要数张凤棠笑得最欢,她把水袖舞得风情万种,端着说:“好极好极,你妈妈不要你,不若给姨娘当儿子来。”不要笑,原话如此。

    “听见没,”母亲瞅我一眼,凑上来,拽住背心使劲撑了撑“管你姨叫妈咋样?”她口气轻轻的,携着一丝令人发痒的笑意,毫无征兆地喷在我脖子上。

    周遭突然安静下来,灯光也亮得过分。所有人都没了动作,像在等待我的答案。我觉得应该笑一笑,但毛巾香喷喷地躺在手上,搞得我愈加僵硬,好在这时手机响了,狗血,但救急。我快步走出排练室时,里面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等我再进来,大伙都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,化妆的化妆,吊嗓的吊嗓,练台词的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,舞枪弄棒的像刚打花果山里蹦出来。

    郑向东领俩人张罗着搬道具,一路风风火火。许是副团长的使命作祟,时不时地,他要拍两巴掌,来一句:“同志们,麻溜点儿都!”

    要不就:“小叉啊小叉,我看数您最悠闲,不行再歇一天?”此人身材中等,肤白瘦削,在人群中穿梭而过时宛若一只漂白的猴子,看到我,他说:“来了?”我只好说:“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,拍拍我的肩膀:“来了就好。”好什么好?这话什么意思我一点也搞不懂。别无选择,我只能傻笑,然而小郑视若无睹。

    他一溜烟就窜了出去,空余钥匙链在走廊里叮当作响。整个地下室大概六七百平,打了仨隔间,一仓库,一更衣室,俩洗手间,剩下的都用作了排练房。

    这当口母亲在东南角给人化妆,柔丝轻垂肩头,晃动中不时舞起一抹耀眼的光。剧团拢共四十多号人,日常演出阵容大致三十出头,刨去琴师,主要演员也就二十人左右。

    今天基本聚了个齐待会儿,就是“花为媒新编”的首演。剧本嘛,如你所料,出自母亲之手。用她的话来说即“没事儿瞎捣鼓出来的”

    这年头也就几个屈指可数的省级评剧院偶有新作问世,频率是两三年一部“咱也只能在边边角角上动动手喽”关于此事,去年寒假里母亲很认真地跟我讨论过。话题因何而起想不起来,只记得她的嗓音如同碗里的袅袅热气,倦懒得没有一丝重量。据她说。

    当下评剧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有二:第一,剧本与时代脱节,更不要说反映平民百姓的生活了,吸引不了年轻观众也是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第二,青年人才奇缺,演员平均年龄四十岁靠上,极端情况下老头还要扮小生。没错,当时她就把郑向东拎了出来,我觉得有点滑稽,差点没憋住笑。母亲就瞪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于是我作愁眉苦脸状,问那咋办。“咋办咋办,碗里汤圆别剩下就成。”母亲笑笑,眼神却刀片般掷地有声。

    发愣间,腰上给人搡了一把,一个清丽的嗓音从背后响起:“哟,林林来了呀,还以为又是打哪儿来的小戏迷呢。”虽然没往剧团跑过几次。

    但几个熟脸我还识得说句不好听的,当今平海戏曲界硕果仅存的时代精英有一多半都窝在这儿了。来人姓李,名字里带个“霞”大概长我五六岁,她倒算不上精英,却是货真价实的年轻演员,听说去年刚给平海卢氏当儿媳。

    至于是母亲牵线搭桥,还是业务往来的意外收获(剧团的舞美道具不少都在卢氏手工坊订做),就不得而知了。我赶紧让道手里还攥着母亲的毛巾与此同时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放假了?”霞姐小巧玲珑,杏眼桃腮,此刻着一件粉红短褂,今天的张五可多半非她莫属。我确实放假了,便点了点头。“那敢情好,”她把小脸转向人群深处,唱道“同志们,开饭啦!”

    就这一刹那,俩提着庞然大物的小哥尾音似地鱼贯而入,简直吓我一大蹦。人声嘈杂中,母亲向门口走来。我瞥了眼墙上的钟,十一点不到。

    “哎,”李x霞在我肋骨上捣了一下她老也太不客气了“林林也尝尝咱们的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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